菩提佛闻到油灯的气味,能想象制灯之人的彻夜辛劳。
满腹的不甘、满心的不忿,一扫而空。
慧可讶异望向世尊,见那满的明澈,随着世尊笑了。
一生回忆咀嚼千次万次,午夜梦回无不觉得遍生寒。
他已经不需要从反抗燃灯佛的命运中获取当年缺失的东西了,不周净土即是,是一盏盏莲灯,是一献祭尸骨。
“也罢,最后能听到你的真心,不枉本座和你师徒一场。”
菩提佛看见血承载的众生,他们门仰望,双手合十,低声祈祷。
原来付还是能得到回报,哪怕对方不同意他的法。
他跪在那儿,乌云压了满,笑语刺了满心。昏暗的天,幽黑的视野,看不见一亮光,找不到一条路。
他抬起颤抖的手,轻轻拭。
心一动,往事浮上心,他仿佛又回到十八岁那年,那场令他刻骨铭心的收徒大典。
大雄殿,菩提佛闭沉默。
舍半个、半生佛力的付,终是得到回报。
寺外的僧众把铁土地,右手握得极重,绷的脸庞不曾惧意,心神却在颤栗,通过掌心的铁传地面,传到菩提佛那儿。
掌心放一金光,送向殿。
恭敬的姿态,真挚的神,赤诚的心意,一戳中菩提佛的心窝肋。
和光抬臂接住,竟是菩提佛手谕。
前半生孜孜汲汲、求而不得的东西,在临死之际以另一方式回馈给他。
携带虔诚的信念,念诵世尊的佛号,埋湍。一血,奉一生佛心,重归世尊怀抱。
提婆达多停步河畔,蹲,小心翼翼送从故土带来的莲灯。
燃灯佛在上座欣,菩提在笑,佛门僧众在喜。
惶悚的脸庞沐浴灿金的极光,颤栗的嘴连他的佛号,悲泣的眸耸立他的佛像。
“多谢世尊成全。”
十八岁的他抬首,一张张信赖的脸庞围在旁边,一双双赤忱的神聚焦于他,驱散遮盖一生的暗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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忧惧的绪从漩涡中央的西方胜境起,扩散到中三千世界,沉至小三千世界。
三千世界的人们行至河畔,匍匐,三跪九叩。带着全心全意的信任和贯彻终生的信仰,送一盏盏莲灯。
菩提佛闭上睛,遮去视觉,觉前所未有地清晰。
化为不周净土的半,把大地的景况和绪传递过来。
从小三千世界,千辛万苦漂到中三千世界,在众人的祝福送上西方胜境,灵山脚,送到世尊座。
菩提佛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舒畅,这么多心虔志诚的信念。
百万年朝圣而来的信众白骨,又多一员。
顷刻之间,云开雾散,天骤亮。
和光俯颅,行了个大礼。
三十六莲浮上面,金红双线替制的薄纱,火苗簇起,侵蚀镌刻心经的蜡烛。每燃一个字,都是一份心意。
姿势,抬眸仰视,“弟不敢,世尊是弟的天,是不周净土的救世主。弟再不认同,也无权指摘,无地责备。世尊的大恩大德,弟永生难忘。”
他答应了!
瘪萎缩的嘴微动,徐徐一首诗来。
堆满河底的白骨,都是朝圣献祭的信徒,在双方的气势对撞瑟瑟发抖,崩解碎裂。
在和光三人的注视,就见他倏地笑了来,斑白须眉染上粲然的金,竟是顿悟了。
如今再次忆起,一金光穿透翳黑云,撒在背上。
那时,他卑躬屈膝、俯伏跪拜。
莲灯在波澜翻涌的河摇摆不定,依旧稳稳托住中心的烛火,乘着逆而上的天河,逐步推。
莲灯徐向嘉音寺。
【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。时时勤拂拭,勿使惹尘埃。】
菩提安心松了气。
菩提佛再睁,前仿佛显心中的明镜台,颠簸半生,终是尘埃堆满。
婆婆涉河,任波涛拍上脸颊,任盖过。
每一寸土壤的景象,每一个信徒的心绪,如同走灯的剪影投在识海,一幕接一幕,持续不绝。